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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章 甜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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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一幕,震驚所有人。

梅夫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她那知書達禮的孫女居然會打人,而且打的還是侯府的夫人。她捂著心口喘不上氣,感覺自己在做夢。

宋夫人嚎叫著,半天才被婆子從地上扶起來。狹小的眼恨瞪著梅青曉,像是要撲上來咬人似的。

少年如劍,還是一把出鞘的劍。劍氣寒光,仿佛有人敢輕舉妄動,那劍便要見血開封勢如破竹所向披靡。

淡淡的竹香,似有若無。

滿腔愛意充盈著梅青曉的心,她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。歡喜著甜蜜著心跳如鼓,她感覺自己的臉在發燙,恰似火燒閑雲。

原來,被他護著的感覺如此之好。

旁人只道她羞憤難當,以至於紅臉,並未多想。

宋夫人好歹回過神來,“你…你個臭丫頭,你竟然敢打老娘!”

“你是誰的老娘,我打的就是你。你睜開眼睛好好看看,這是梅家。你口出穢語辱我梅家百年清名,我豈能同意。”

“什麽狗屁梅家…”

“啪!”

又是一聲脆響,梅青曉還嫌打疼了手似的揉著手腕。她的眼神是那麽的冰冷,那麽的平靜。仿佛不是在打人,而是在揮走一只討人煩的蒼蠅。

宋夫人徹底懵了,她不敢相信自己會被人再次扇耳光。

梅青曉做鬼時跟著葉訇不知看過多少血腥場面,經歷過無數的險境,面對過許許多多的魑魅魍魎。有這個男人擋在她的前面,她無所畏懼。面對宋夫人這樣的小人,她壓根不怵。

“我們梅家不是狗屁,宋夫人慎言。”

梅家眾人皆震驚不已,梅老夫人急喘著氣,一副要暈厥的樣子。虞氏連忙過去替婆母順著心口,心裏亦是被大女兒的舉動驚得說不出話來。

梅仕禮青著一張臉,眼神隱晦不明。

梅青曄一拍巴掌,暢快道:“打得好,不愧是我的妹妹。”

葉訇低著頭,重新走到角落裏,如同之前一樣努力壓低自己的存在感。他高瘦的身影似竹,那麽的單薄那麽的堅韌。

宋夫人終於醒過神來,她臉色一陣紅一陣白。突然往地上一坐,一手捶地一手捶胸,打天打地哭嚎起來。

“哎呀,我不活了。一個小丫頭片子都敢打侯府夫人,還有沒有天理了!先是打我兒子,現在又打我,這是要逼死我們母子啊!”

撒潑耍賴,是宋夫人慣有的做派。從前宋家還沒有起勢時,她就是遠近聞名的潑婦,極其擅長與人吵架扯皮。

如此舉動,驚呆梅家眾人。

梅青曉冷著一張臉,“宋夫人的教養,真讓人大開眼界,難怪能生出那樣的兒子。你這哪裏是言和,你分明是來挑釁的。求親不成居然還敢動手,你是不是覺得我們梅家怕了你們侯府?來人哪,把那些箱子給我扔出去,莫要汙了我梅家的百年風骨!”

“你…你…你個死丫頭,到底是誰動手!”宋夫人呸出一口唾沫,“真該讓天下人好好看,梅家養出來的好女兒,居然敢打人…”

“隨便你,你大可以去四處宣揚昭告天下說我品行不端。”

她不在乎。

名聲有什麽要緊的,這天下都終將改名換姓。什麽侯府國公府,統統都不過是雲煙,何況她一個小小的內宅女子。

梅老夫人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,聽聽這說的是什麽混賬話。阿瑾這孩子到底怎麽了,為什麽突然變得如此忤逆。如此強勢不顧大局,還是那個聽話重規矩的孩子嗎?

宋夫人扯散頭發,指著梅青曉,“我…我要去告訴所有人,你是個什麽東西。”

“甚好,那你趕緊滾,別臟了我梅家的地!”

“阿瑾,別和她廢話。和人講規矩,和老畜生講什麽規矩!”梅青曄怒火熊熊,他只恨自己下手太輕,沒有打死宋進財那個畜生,當下親自沖出去把那些箱子扔出去。

梅仕禮的臉色很難看,但是他沒有阻止兒子的動作。宋夫人這樣的女子,他從未見過,甚至是覺得厭惡。然而他自小讀聖賢書,說不出那些刻薄難聽的話來,更不可能對一個婦人惡語相向。

丈夫不制止,虞夫人當然不會出聲。

虞氏出身國公府,說句不好聽的話,國公府最低等的婆子都比這位宋夫人體面懂禮數。她一向溫恭賢良,說不出難聽的話來。面對宋夫人這樣的潑皮賴婦,竟是半點法子都沒有。

宋夫人被老畜生三個字氣得跳腳,她指著梅氏兄妹,“好哇!這就是你們梅家的教養,我今天算是見識了。”

“和人說人話,和畜生講什麽教養。我告訴你,老畜生,小爺我還真就不怕你。你也打量一下自己的德行,居然還敢上門來求娶我的妹妹。識相的就快滾,否則小爺讓人把你扔出去,丟臉的是你!”

宋夫人心裏那個氣,她堂堂侯夫人,被人一口一個老畜生地叫著,顏面何在?“什麽百年清貴,什麽大家閨秀,我呸!

“滾!”梅青曄梗著脖子怒吼,“你回去告訴宋進財,他要是敢再動我妹妹的心思,我和他拼命!”

宋夫人被他臉上的狠戾嚇一跳,瑟縮一下,“好,你們給我記住!這事沒完!”

她怒氣沖沖地離開梅府,模樣很是狼狽。下臺階時婆子沒有扶穩,她差點摔一跤。擡手就給婆子一個巴掌,嘴裏罵罵咧咧的揚言一定要梅家好看。

梅青曄朝她遠去的身影吐一口,“什麽東西,老畜生和小畜生!一家子的畜生!”

“逆子,你給我跪下!”梅仕禮一拍桌子,怒吼著。

梅青曉拉住兄長,“父親,兄長何錯之有?難道有人輕薄他的妹妹,他要袖手旁觀嗎?難道有人侮辱我們梅家,他只能無動於衷嗎?”

“阿瑾,那他…他也不能動手啊。”

“父親,宋進財根本不講理。對付那樣的人,你縱使有天大的道理也說不通。為什麽不能動手?”

梅老夫人沈著臉,拼命壓制著怒火,心口堵得難受,“阿瑾,這是一個姑娘家該說的話嗎?你剛才還敢動手打人,我看昨日罰你罰得太輕了。”

“祖母,我是打了宋夫人。但她敢上門求娶阿瑜,難道不是打我們梅家的臉。別人打了我們的臉,我們不應該還手嗎?”

“她無禮她的,你不能失了禮數。你是未出閣的姑娘,沒了名聲你以後怎麽辦?”

名聲之於女子,大過一切,甚至性命。

梅青曉明白祖母所憂,然而眼前的一切都是浮華若夢。麓京城破的那一晚,什麽世家什麽清流,皆化成了煙。

“祖母,如果世人都信宋夫人之流所言,那世間還有什麽是非曲直。我們梅家引以為傲的風骨在宋家人看來什麽都不是,他們嗤之以鼻不屑一顧。您不會真以為和他們講道理能行得通嗎?”

梅老夫人捂著心口,目露沈痛。

梅青曉低喃,“祖母,您說是誰給宋家撐腰,讓他們如此肆無忌憚?我們為什麽要忍氣吞聲?還指望那樣的人會是良家。”

她不稀罕什麽太子妃,更不想當什麽皇後皇太後。

角落裏的少年靜默著,那才是她重活一世要嫁的男人。她虛活兩世方看明白,怎能再願意重覆走過去的老路,再一次死於世俗禮教之下。

“阿瑾,有你這麽跟祖母說話的嗎?還不快道歉!”梅仕禮生怕母親生氣,揪著昨天的事情不放,還要罰大女兒跪祠堂,忙打著圓場。

“父親,女兒可有一字說錯?”

梅仕禮語塞,阿瑾的話確實沒錯。

梅老夫人望著孫女那和女兒相似的臉,還有那義無反顧的決絕和執著。這一幕和多年前的那一天何其相似,相似到令人害怕。

她一口氣堵著心間,終於兩眼一黑暈了過去。

“母親!”

“祖母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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